修复南诏佛像(1 / 2)
剩下的两天里,江宁意的时间被大理博物馆占去了大半。
那天从崇圣寺回来,她接到博物馆副馆长的电话。对方是外婆的老友,听说她在云南,便急切地请求协助修复一件南诏国时期的鎏金佛像。
“头部和右臂都有断裂痕迹,氧化严重。”
副馆长在电话里说,声音里带着文物工作者特有的焦虑,“我们馆的修复师去昆明学习了,这尊佛像下周就要送去国家博物馆参展...”
江宁意看了看正在整理当地烈士家属名单的陆洋,他正皱着眉头核对一个地址,铅笔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。
“我去看看。”她答应了。
博物馆的修复室比研究院的条件简陋许多,但采光极好。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地落在工作台上,那尊残缺的佛像在光线中泛着黯淡的金光。
江宁意戴上手套,轻轻触摸佛像断裂的颈部。一千多年前的工匠用失蜡法铸造了它,如今接缝处的鎏金已经剥落,露出底下氧化发黑的铜胎。
“氧化层太厚了。”她喃喃自语,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纹路,“需要先做脱盐处理...”
工作台另一侧放着副馆长准备的修复材料——各种型号的砂纸、镊子、特制胶水,还有一小瓶她特意要求的中性脱盐剂。
江宁意将脱盐剂滴在棉签上,开始小心清理佛像颈部的氧化物。
时间在专注中流逝。当她再次抬头时,窗外的阳光已经变成了橘红色。传达室有陆洋留下的纸条:
“去走访了几户家属,情况比想象的复杂。”
“晚饭别等,可能要晚归。”
江宁意揉了揉酸痛的颈椎,将纸条收好后,她望向窗外。
暮色中的苍山轮廓模糊,像是被水晕开的墨迹。
副馆长推门进来,手里端着两杯热茶。“宁意呀,怎么样?”
“氧化处理差不多了。”江宁意摘下手套,接过茶杯,“明天可以开始拼接断裂部位。”
“真是太感谢了。”副馆长松了口气,“你外婆总夸你手稳心细,果然是家学渊源。”
江宁意微笑,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博物馆墙上挂着的地图上。
想起出门前看见这样的地图被陆洋标记过几十个乡镇名称,像是一串串密码,通往无数个破碎的家庭。
副馆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转而指向佛像,“你看这尊佛像,据说出土于大理国内外战乱时期的寺庙遗址。那个年代,多少将士战死沙场,他们的妻儿老小...”
说完副馆长就摇着头走了。
江宁意轻轻抚过佛像残缺的手臂。金属冰凉,却仿佛还残留着千年前的温度。
第二天清晨,陆洋天没亮就出门了。床头柜上留了张字条:“去鹤庆县,晚上回。”字迹潦草,像是匆忙中写下的。
江宁意独自吃了早餐,步行前往博物馆。清晨的古城安静得出奇,青石板路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。
路过一家早点铺时,她买了几个破酥包,准备带给修复室的同事们。
佛像的氧化处理已经完成,今天要开始最关键的拼接工作。江宁意将断裂的头部和身体小心地对准,在放大镜下寻找最完美的接合点。
“南诏国的鎏金工艺很特别。”她对旁边观摩的几位年轻助手说,“你看这些纹路,不是简单的直线,而是有生命力的曲线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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