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9章 步步紧逼(2 / 2)
我攥紧罗盘,青铜碎片烫得我掌心发红。
远处传来狗叫,是陈老他们的车灯,两道白光劈开黑暗,照见土路上扬起的尘烟里,陈老穿着靛蓝道袍下车,腰间铜铃叮铃作响:“小默,这是刘瞎子、王师傅、李仙姑——”他咳嗽着指了指身后三个扛着桃木剑、背着符袋的老人,“刘瞎子能听阴声,王师傅会撒豆成兵,李仙姑的引魂香能定尸傀七魄。”
王师傅冲我点头,手里的黄符在风里哗啦响:“周慕白养的尸傀怕朱砂,我带了五斤,够撒个十米的圈。”
李仙姑把竹篮搁在地上,掀开蓝布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根红蜡烛:“子时前点上,能破他的聚阴局。”
我蹲下来,用罗盘在地上画了个圈,金纹从后颈窜到指尖,在泥土里烙出金色的纹路:“陈老带两位师傅守外围,撒朱砂、点蜡烛,把尸傀往圈里引。我和苏璃、白清欢潜进化工厂——”我抬头时,月光正照在苏璃脚腕的红绳上,那是去年城隍庙求的,说能挡煞,“周慕白要的是怨气,化工厂里肯定有活祭。”
陈老的旱烟杆敲在地上,火星子溅进土堆:“十点整动手,我让刘瞎子听着阴声,尸傀到了会给信号。”
白清欢突然扯了扯我袖子,她的手凉得像块冰:“刚才在祠堂,我没说——”她举起相机,翻出张照片,画面里是殡仪馆的后墙,墙根下有团模糊的影子,正对着镜头比“三”的手势,“张老三的玉牌,半块在你那儿,半块……可能在殡仪馆。”
我盯着照片里的影子,后颈金纹烫得我几乎咬碎后槽牙。
远处传来刘瞎子的吆喝:“阴声动了!尸傀过了护城河!”
苏璃把调好的香膏塞进我手里,沉水香混着血味窜进鼻腔:“走。”
白清欢的相机在她怀里“咔嚓”一声,这次屏幕里只有我们三个的影子,在月光下像三把烧得正旺的火。
我把罗盘碎片揣进兜里,能感觉到诅咒在加速,像条蛇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爬——但没关系,化工厂的门就在前面,周慕白的账,该清了。
只不过临走前,我瞥见手机屏幕亮了一下,是条未读短信,发件人显示“未知”,内容只有三个字:“殡仪馆,急。”
手机屏幕的冷光刺得我瞳孔收缩,\"殡仪馆,急\"三个黑字像三根钉子扎进视网膜。
后颈金纹从脊椎窜到耳后,烫得我捏手机的手直抖——百死咒的预警从来不会错,这通短信要么是陷阱,要么是周慕白的局已经走到最后一步。
\"殡仪馆。\"我把手机转向后座的苏璃,她刚调完隐踪香的指尖还沾着血渍,看清楚短信内容时,眼尾的泪痣跟着一跳。
白清欢从后视镜里扫了眼屏幕,方向盘猛地往右打,车子碾过路边的野菊花丛,\"咔\"地撞停在土沟边:\"陈老他们还在化工厂外围,我们现在过去......\"她喉结动了动,\"可能中埋伏。\"
\"但张老三的影子在照片里比了三。\"我摸出罗盘碎片,青铜表面的烫意顺着掌心往胳膊窜,\"三小时前他死在殡仪馆后墙,半块玉牌在我这儿,另一半......\"罗盘指针突然倒着转了三圈,停在\"坤\"位——殡仪馆的方向。
苏璃把调香箱扣上,银锁\"咔嗒\"一声:\"隐踪香还剩半盒,够撑半小时。\"她弯腰时,耳坠上的碎钻擦过我的手背,\"周慕白要养尸需要活祭,殡仪馆停尸房存着七天内的尸体,怨气最浓。\"
白清欢突然把相机举到我面前,屏幕里跳动着幽绿的光斑——原本该是黑暗的殡仪馆后墙,此刻浮着十几团青灰色影子,像被线牵着的木偶。\"刚才拍的延时摄影。\"她指尖发颤,\"十分钟前,有影子从停尸房窗户爬出来,手里......\"她放大照片,阴影里隐约能看见半截红绸,\"像攥着冥婚用的喜秤。\"
我咬了咬后槽牙,诅咒的灼烧感已经漫到心口。
推开车门时,夜风卷着腐叶味灌进来,混着苏璃身上的沉水香,呛得我咳嗽。
白清欢从后备箱摸出强光手电,光束劈开黑暗,照见殡仪馆后墙的铁门挂着生锈的锁链——但锁眼处有新鲜的划痕,像是刚被撬开过。
苏璃的手指突然按在我胳膊上,她的指甲掐进我皮肉里,混着茉莉的甜香突然变得辛辣:\"有人。\"她侧过脸,鼻尖微微翕动,\"三个人,穿胶鞋,身上有福尔马林味——停尸房的守夜人。\"
白清欢的相机\"咔嚓\"一声,屏幕里三个影子正贴着墙根移动,其中一个的影子上挂着钥匙串,在幽蓝的光斑里晃得人眼晕。
我摸出兜里的朱砂包,反手甩向左边的槐树,\"哗啦\"一声,红粉溅在树皮上,三个守夜人猛地僵住,其中一个举起手电照过来:\"谁?!\"
\"隐踪香。\"苏璃把半盒香膏拍到我掌心,自己捏着调香刀闪进灌木丛。
我抹了把后颈的冷汗,香膏的苦甜钻进鼻腔,眼前的景物突然模糊了一瞬——等再聚焦时,守夜人的手电光扫过我脸,却像没看见似的继续往前照。
白清欢拽了拽我衣角,她的手凉得像块冰:\"他们往停尸房去了。\"她举起相机,屏幕里的影子正聚在停尸房门口,其中一个影子的脚腕上系着红绳——和苏璃脚腕那根一模一样,\"是周慕白的人。\"
我的罗盘在兜里发烫,隔着布料都能灼得皮肤发红。
绕到停尸房侧窗时,玻璃上蒙着层白霜,我用袖口擦了擦,视线刚贴上去就猛地缩回来——停尸房中央摆着口黑檀木棺材,周慕白穿着暗纹道袍站在前面,手里举着根镶满骨珠的法杖。
周围二十多个穿黑袍的人围成圈,每个人手里都攥着根引魂香,香灰像黑雨似的往下掉。
\"活祭。\"苏璃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,她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,呼吸扫过我耳垂,\"棺材里是活人,他们在用引魂香抽他的生魂养尸。\"她的调香刀抵着我掌心,\"香灰里有曼陀罗,能让人产生幻觉,但我的嗅觉不会错——棺材里的心跳声,比擂鼓还响。\"
白清欢的相机\"咔嚓\"连响,她举着屏幕让我看:\"影子!
周慕白的影子里有好多手,在抓棺材里的影子!\"我顺着她手指看,屏幕里周慕白的影子确实在扭曲,青灰色的阴影里伸出十几只骨节分明的手,正扒拉棺材缝里漏出的淡金色光——那是活人的阳火。
后颈金纹突然烫得我眼前发黑,诅咒在血管里窜动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响动。
我摸出罗盘碎片,青铜表面已经红得发紫,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棺材下方——那里是殡仪馆的风水眼,地脉阴气最盛的地方。
\"破局。\"我咬着牙把罗盘按在窗台上,金纹顺着指尖窜进青铜,在玻璃上烙出金色的纹路,\"苏璃,用沉水香冲散引魂香;白清欢,拍下周慕白的影子当证据;我......\"
\"我知道你们在这里。\"
周慕白的声音像块冰砸进后颈。
我猛地转头,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停尸房门口,法杖上的骨珠\"咔啦\"作响,原本围成圈的黑袍人同时转过脸,他们的脸白得像停尸房的裹尸布,眼睛却红得滴血。
一股重压突然罩下来,我膝盖一软差点栽倒,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掐住,每吸一口气都像在吞碎玻璃。
苏璃踉跄着扶住我,她的调香刀当啷掉在地上,香雾从她调香箱里散出来,却被周慕白的法力撕成碎片。
白清欢的相机\"啪\"地摔在地上,屏幕裂成蛛网,她捂着心口跪下去,指缝里渗出血丝——那是被阴力震伤了内脏。
\"早说过,你们阻止不了。\"周慕白举起法杖,骨珠突然爆出刺目的红光,\"这具活尸养了三十年,今天......\"
我咬碎舌尖,血腥味窜进鼻腔。
诅咒的灼烧感突然变成了锐痛,像有把刀在血管里乱搅。
我把罗盘碎片按进掌心,金纹顺着伤口涌出来,在地上画出个歪歪扭扭的镇阴阵:\"陈老!\"我吼出声,\"东南方!\"
远处传来铜铃的脆响——陈老他们终于到了。
桃木剑劈碎玻璃的声音混着黄符燃烧的噼啪声,几个黑袍人被符火烧得尖叫着打滚。
苏璃趁机抓起调香刀,手腕翻转间,香水瓶砸在周慕白脚边,沉水香混着曼陀罗的苦甜突然炸开,黑袍人们捂着鼻子后退。
周慕白的法杖一顿,他转头看向冲进来的陈老,眼里闪过一丝慌乱。
我踉跄着扑向棺材,罗盘碎片在棺材盖上烙出个金印,地脉阴气突然倒灌,棺材\"砰\"地弹开,里面躺着个穿红喜服的年轻人,胸口还在剧烈起伏。
\"走!\"苏璃拽住我胳膊,她的指甲掐进我肉里,\"周慕白要跑!\"
我抬头时,周慕白已经退到停尸房后门,他冲我笑了笑,法杖在地上敲出三声:\"林默,你以为破了这局就能解百死咒?\"他的身影突然融进黑暗,只留下句话飘过来,\"你兄长的命,你父亲的命......很快,就该轮到你了。\"
白清欢捂着心口爬过来,她的相机还在闪,屏幕里周慕白的影子正顺着墙根往上爬,像团被风吹散的灰。
陈老的徒弟们用红绳捆住剩下的黑袍人,刘瞎子蹲在地上听阴声,突然抬头:\"尸傀往城南去了!\"
\"走。\"我扯起活祭的年轻人,他的血滴在我手背上,烫得像团火,\"回车上。\"
苏璃捡起调香刀,她耳坠上的碎钻在月光下闪了闪:\"周慕白的计划才刚开始。\"
白清欢把相机塞进我怀里,屏幕里周慕白的影子还在动,这次他的嘴型分明在说:\"三小时。\"
后颈金纹还在发烫,诅咒的痛意顺着脊椎往头顶窜。
我抱着活祭冲出门时,瞥见停尸房墙上的挂钟——九点四十。
三小时。
周慕白的局,才走到一半。
后颈的金纹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,我抱着活祭的年轻人往停车场跑时,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。
白清欢的喘息声在身后急促得像破风箱,她刚才被阴力震伤了内脏,现在每走一步都要扶着墙,指甲在墙皮上刮出刺啦刺啦的声响。
苏璃倒还稳当,调香刀在她指间转了半圈,刀刃挑开挡路的塑料布,回头时耳坠上的碎钻扎得我眼睛一疼:“林默,他那三小时的诅咒不是吓唬人——活祭的命灯在闪。”
我低头看怀里的人。
他穿的红喜服被血浸透了大半,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青灰,睫毛抖得像被风吹的蝶翼。
刚才开棺时地脉阴气倒灌,按理说该冲散他身上的活祭咒,可现在他手腕的脉搏跳得忽快忽慢,活像被两根线扯着的钟摆。
“周慕白要拿他做引子。”我咬着后槽牙,喉咙里泛起铁锈味——诅咒又开始啃噬血管了,“三小时,可能是尸傀聚阴的时辰。”
白清欢突然拽住我衣角,她的手凉得像冰,相机屏幕裂成蛛网却还亮着,上面浮动着淡灰色的影子,正是周慕白临走前融进黑暗的那团灰雾。
“他往城南去了。”她声音发颤,指节抵着胸口,“相机......还能追踪他的阴痕。”
苏璃已经拉开了车门,夜风卷着停尸房外的槐花香灌进来,她突然皱起眉,鼻尖轻轻动了动:“等等。”调香师的嗅觉比猎犬还灵,她转身面朝西北方,黑发散下来遮住半张脸,“有沉水香混着腐木味——是周慕白常用的镇阴符。他之前在停尸房撒的香粉是幌子,真正的气味残留在这里。”
我把活祭塞进后座,白清欢立刻蜷过去给他把脉,她的手指刚搭上对方手腕就猛地缩回来:“他体内有东西在啃食阳气!”我反手把天机罗盘的碎片按在掌心,金纹顺着伤口爬出来,在掌心跳动成模糊的指针。
罗盘碎片是我从祖宅废墟里挖出来的,每次用都像拿碎玻璃割血管,但此刻顾不上疼了——指针颤了两颤,最终指向城市边缘的方向。
“去废弃工厂区。”我坐进驾驶座,钥匙插进点火孔时手背上的金纹突然暴涨,疼得我差点把钥匙掰断。
苏璃从手包里摸出个小玉瓶,拔开塞子就往我伤口上倒,药汁是苦的,混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:“这是我调的止血香露,能缓你诅咒的疼。”她指尖擦过我掌心的金纹,突然顿住,“你这纹路......比三天前深了半寸。”
我踩下油门,路灯在车窗外拉成昏黄的线。
白清欢在后座轻声说:“林默,我刚才在相机里看见周慕白的影子进了个铁皮房,房顶上有个锈了的‘兴发纺织’牌子——那是十年前倒闭的工厂区,就在城南边缘。”她咳嗽起来,手捂着嘴,指缝里渗出点血丝,“对不起......我本该拍清他的动向。”
“说什么傻话。”我从后视镜里看她,她的刘海黏在额头上,眼睛却亮得像两颗碎星,“你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命硬了。”
车开了二十分钟,城市的霓虹渐次稀薄,废弃工厂区的铁栅栏歪在路边,上面缠着的铁丝网像条僵死的蛇。
苏璃摇下车窗,风卷着铁锈味和潮湿的土腥灌进来,她突然按住我胳膊:“停。”
我踩下刹车,车头灯照亮了前方的断墙。
墙根下堆着半人高的废铁,锈迹斑斑的铁皮上沾着暗红色的东西——不是血,是朱砂。
苏璃推开车门,高跟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脆响,她蹲下身闻了闻那些朱砂,抬头时眼里闪着冷光:“是引魂朱砂,混了活人的指甲粉。周慕白在这里布了阴引阵,把活祭的生气往地下引。”
我摸出罗盘碎片,掌心的金纹突然剧烈跳动,像被人攥住了心脏。
碎片上的金芒映着废铁堆,在地面投出扭曲的影子——影子尽头,废铁堆后面的墙皮正在剥落,露出半块青石板,石板缝里渗出黑褐色的液体,带着股腐肉的腥气。
苏璃的调香刀抵住青石板边缘,轻轻一撬。
石板下传来空洞的回响,混着若有若无的铃铛声——是阴铃,专门用来镇活尸的那种。
“慕白的最后据点......应该就在这里。”
白清欢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边,她的相机屏幕还亮着,上面的灰影正往废铁堆下钻。
她把相机递给我,屏幕里的影子突然转过“头”,咧开嘴露出满嘴尖牙——那根本不是周慕白的脸,是张爬满尸斑的青灰色鬼脸。
“三小时。”
风突然大了,吹得废铁堆上的塑料布哗啦作响。
我蹲下身,指尖按在青石板的缝隙里,能感觉到
苏璃的调香刀在月光下闪了闪:“要进去吗?”
我摸出怀里的黄符,符纸被掌心的汗浸透了,却依然烫得烫手。
“进去。”我说,“周慕白要的东西,就在这
青石板被掀开的瞬间,一股腐臭的阴风吹出来,吹得白清欢的相机屏幕彻底熄灭。
黑暗里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,混着某个东西嘶哑的笑声——
“来得正好。”
青石板掀开的瞬间,腐臭的阴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鼻腔,我后颈的金纹突然烫得几乎要渗出血珠——这是诅咒在预警危险等级。
白清欢的相机屏幕“滋啦”一声彻底黑屏,她踉跄着扶住我的肩膀,指尖的温度比刚才更凉,“林默……我、我看不见那些影子了。”她的呼吸里带着血腥气,显然刚才被阴力震伤的内脏还在渗血。
苏璃的调香刀横在胸前,刀刃折射的月光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。
她侧头嗅了嗅空气,声音压得极低:“音未落,铁链拖地的声响突然近了,“哗啦”一声擦过我的裤脚,我低头瞥见一截锈迹斑斑的锁链从黑洞里窜出来,链尾拴着块巴掌大的青铜牌,上面刻满扭曲的往生咒。
“来得正好。”那道嘶哑的笑声从地底下浮上来,混着回音撞在废铁堆上,像有人用指甲刮玻璃。
我摸出怀里的黄符,符纸在掌心烫得发颤——这是用我血画的镇阴符,只有遇到活尸才会发烫。
白清欢突然拽了拽我衣角,她的手指在发抖,却努力把活祭年轻人往我怀里塞得更紧:“先把他送回车里,我……我跟你们下去。”
“不行。”我攥紧她手腕,能摸到她脉搏跳得像濒死的蝴蝶,“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。”她眼睛红了,却没反驳,只是把年轻人的手腕按在我掌心里:“他脉搏停了。”
我浑身的血瞬间冻住。
低头看怀里的人,他的脸已经青得像泡在污水里的纸人,嘴唇乌紫,连睫毛都没了动静。
苏璃突然蹲下来,调香刀在他喉结下轻轻一划,一道极细的血线冒出来,她凑过去闻了闻,脸色骤变:“阴毒入了心脉,最多撑十分钟。”
“周慕白要的是他的怨气。”我咬着后槽牙,诅咒的疼从后颈窜到指尖,“活祭死得越痛苦,怨气越重——他现在肯定在牙齿撕开自己的袖口,把符纸按在年轻人心口:“我在急诊科学过急救!”她的手指在发抖,却精准地掐住对方人中,“林默,你带苏璃下去,我……我撑着他!”
苏璃扯了扯我衣袖,调香刀在掌心转了个圈:“她撑不住,但我们必须下去——周慕白的阵眼就在这里,晚一步,活祭的怨气就会融进地脉,到时候连陈老先生都破不了。”我望着白清欢泛青的脸,喉咙发紧。
她抬头冲我笑,眼尾还沾着血丝:“快去,我数到三百,你们要是不回来……我就拿相机砸穿这破地洞。”
我把活祭轻轻放在废铁堆上,白清欢立刻跪下来,双手按在他胸口做按压。
苏璃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边缘,发出清脆的响声,她回头看我,耳坠上的碎钻闪了闪:“跟上。”
地洞往下是段螺旋状的石阶,墙缝里渗着黑褐色的液体,摸上去黏糊糊的,带着股腐肉味。
苏璃的调香刀挑亮打火机,火苗在阴风里缩成豆大的红点,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——全是新鲜的,指缝里还沾着未干的朱砂。
“引魂阵。”她用刀尖刮下一点墙皮,“每道血手印对应一个活祭,周慕白用他们的血引地脉阴气。”
下到第三十阶时,前方突然亮起昏黄的光。
我摸出罗盘碎片,掌心的金纹像被火烤的蛇,疯狂扭动着指向正前方。
苏璃的脚步突然顿住,她吸了吸鼻子,瞳孔缩成针尖:“是龙涎香——周慕白身上的味道。”
转过最后一道弯,视野豁然开朗。
这是个足有半个篮球场大的地下室,天花板垂着十几盏青铜灯,灯油泛着诡异的幽蓝,把四壁的符咒照得像活过来的蛇。
正中央摆着张黑檀木祭台,周慕白穿着月白长衫站在台上,手里举着柄镶满碎玉的桃木剑,周围二十多个黑袍人跪成圈,嘴里念着含混的咒语。
祭台正中央躺着个盖红布的担架,红布边缘渗出黑血,滴在地上发出“滋啦”的响声——那是活尸的尸毒。
周慕白突然转头,月光从头顶的气窗漏下来,照出他眼角的尸斑。
他笑了,声音像两块石头相碰:“林小友,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掏出来看,是条匿名短信:“小心,他给黑袍人下了尸蛊,碰不得。”发信人号码是乱码,我捏紧手机,心脏跳得耳膜发疼。
苏璃的调香刀抵在我后腰,轻声说:“他在拖延时间——祭台
周慕白的桃木剑指向我们,黑袍人同时抬起头,他们的眼睛全是浑浊的灰白色,嘴角淌着涎水。
“林小友可知道,这活祭的怨气能养出百具尸王?”他一步步走下祭台,鞋跟敲在青石板上,“你兄长的命,你父亲的命,不都是这么没的?你以为破了我的阵,就能解你的百死咒?”
我喉咙发腥,诅咒的疼几乎要把后颈的皮肤撑破。
苏璃突然拽着我往左边闪,一柄桃木钉“噗”地钉进我刚才站的位置,木钉上缠着的红绳正在渗血。
“他动杀心了。”她的调香刀划破指尖,在我手背画了道血符,“等会我引开黑袍人,你去砍断祭台的四根支柱——那是阴井的锁魂柱。”
手机又震了,第二条短信:“他要的不是活祭,是你。”我抬头看周慕白,他的瞳孔里浮起两团绿火,那是阴魂入体的征兆。
白清欢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,带着哭腔:“林默!他、他没呼吸了!”
我浑身的血都凉了。
苏璃猛地推了我一把:“去救活祭!这里我撑着!”她的调香刀划出银弧,砍断最近的黑袍人手腕,那截手腕掉在地上,竟长出密密麻麻的黑毛。
周慕白的笑声炸响:“晚了!怨气已经入井——你的百死咒,该应验了!”
我转身往石阶跑,后颈的金纹烫得我眼前发黑。
白清欢的哭声越来越清晰,混着活祭喉咙里的咯咯声。
跑到地洞口时,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,我摸出罗盘碎片,金纹疯狂跳动着指向停车场的方向——陈老先生的手机号在我脑海里闪过,他说过,破百死咒需要“三脉同断”,或许……
“林默!”白清欢的尖叫刺进耳膜。
我踉跄着冲出去,活祭的身体在她怀里软绵绵的,她的手全是血,“他、他刚才突然抽搐,嘴里吐黑血……”
苏璃从地洞里钻出来,调香刀上沾着黑褐色的黏液,她的鬓发散了,眼角有道血痕:“周慕白跑了,阴井被他封了。”她蹲下来摸活祭的脉搏,摇头,“没救了。”
我盯着怀里逐渐冷去的尸体,后颈的金纹突然又深了一寸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第三条短信:“陈九爷在城南老茶馆等你,带活祭的指甲。”
苏璃扯了扯我衣袖,她的手也在发抖:“先回车上,我车里有驱阴香,能防尸毒。”白清欢把活祭的手塞进我手里,哭着说:“他指甲盖里有朱砂,刚才我看到的……”
我抱着尸体往停车场走,月光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苏璃的车就在十米外,车灯在黑暗里像两只发红的眼睛。
我摸出钥匙,手背上的金纹突然亮得刺眼——陈老先生说过的话在耳边响起:“百死咒的根,在周家的阴井里。”
或许,该去会会陈九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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